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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07-14 【愛樂文】雞母皮的地雷馬

2014-07-14 【愛樂文】雞母皮的地雷馬

雞母皮的地雷馬

         第一帖主帖的行距很小。由於篇幅很長,我把第一帖空出來。文從第二帖開始。


【版工註:版權所有,未經授權,請勿任意轉載】

【版工註:加精理由】
1.以雞皮疙瘩為主角的「寓言故事體」加「雜談體」愛樂欣賞文,非常有創意,具獨特性和稀有性.  想像力豐富卻有生理學根據,細膩又大氣,幽默又文雅.

2.豐富的音樂鑑賞觀點,有重點、有深度、有細節探索、有全觀整體的視野.
  對於蕭敬騰愈發成熟游刃有餘的歌唱技巧、聲音控制的靈活度、藝術思維、曲風等等
  音樂美學有精準的描摹和總結.  也能點出進步空間,例如歌詞的缺失和侷限.

3.聆樂者的聽覺感受、心理活動和思辨過程非常耐人尋味.


【The Song】◆總目錄◆

[ 本帖最後由 BluePoppy 於 2014-7-15 21:15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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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為了地雷馬「爽先生」,我深深地困惑著,不禁開始思索人生的方向。

        容我先自我介紹一下。我是一名小小的大頭兵,代號疙瘩一毛二,服役於雞母皮感官防衛師。

        我們雞母皮一向是軍事化管理下的產物,一個口令一個動作,從來都是齊心協力,絕不含糊。說是軍事化管理,原則上是秉著理性的大腦,做著感官的出擊,「刺激導致反應」是我們出兵的基本操練陣線,「跟著感覺走」則是最高軍事行動準則。我們的前哨官有五位,分別是眼觀官、耳聽官、皮觸官、鼻嗅官和唇舌品官。這些前哨官的任務是偵測各種引起寒冷、緊張、興奮、恐懼、感動的刺激原。一旦發現可能引起這些感覺的入侵者或來訪者時,前哨官們會立即召喚神經細胞報馬仔,通知大腦皮質總部。我們的大腦皮質接獲前線快報,危機處理的風格完全是溺愛派來著,這些感覺惡也罷、善也罷,總之不管三七二十一,會立馬下令我們雞母皮的皮下肌豎起個人頭頂上的汗毛,這是象徵備戰的旗幟。接著緊急關閉汗毛的壕洞,皮下脂肪給他油門催下去,個個變成頭尖尖身鼓鼓的小疙瘩。這樣行動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啟動熱能金鐘罩,避免這些感覺來襲時,體內真氣倉皇流竄,亂走亂跑,造成短暫失溫,破壞五臟六腑的平衡。原本進化之始,我們雞皮母還生得盛氣凌人,足以虛張聲勢,跟河豚膨脹鼓起、刺蝟遇敵蜷成球刺的道理是一樣的。只是隨著人類的進化,我們逐漸貌不驚人,只能虛應一應故事,立起汗毛保溫衛主。不過就算我們已經失去了恫嚇敵人的功能,但是盡忠職守的堅貞仍然不變,大腦一聲令下,全副武裝的機動性可不是蓋的。

        舉例來說吧,就在一年前,我們的唇舌品官生平第一次與另一名「He-who-must-not-be-named」的唇舌品官短兵相接,說時遲那時快,位於背部的皮觸官也感到「He-who-must-not-be-named」的綿掌繞指柔大軍迂迴壓境。在那電光石火分裂的瞬間(split second),神經傳導素在前哨官和大腦皮質之間的傳遞之迅速,有如荷蘭神射手范佩西的超人頭搥進球一樣,位於手臂、肩膀、大腿、頭頂各處的雞母皮們如響斯應,腳程比閃電還快,汗毛腰桿比出洞靈蛇更筆直,疙瘩的飽滿度可比半邊月,全都各就各位,畫面整齊劃一,你會以為那是電腦後製的成果。根據後來海馬迴傳來的記憶報告,我們的主子當時瞳孔放大、心跳加速、呼吸急促、天旋地轉,原來⋯⋯那是她人生初吻的獻出啊!虧得我們雞母皮反應靈敏,隔絕了熱量繼續散出,讓血液迅速流向體表,使她的身體繼續保持柔軟溫暖,雖然也因此腦部血液明顯流量不夠,我們的主子竟然有點兒⋯⋯呃⋯⋯喇昏了頭,唇戰舌戰方興未艾、自顧不暇,連平日跟我們不甚相熟的齒囓官也攪進去加入戰局,到處投擲草莓手榴彈,以致於我們雞母皮們忙得雞飛狗跳,頻頻跳針,這就別提了。

        不過也正因為那一個split second,我頭上那根珍貴的毛就像被雷擊一樣,一分為二,分叉開來。從此以後,我的代號就從疙瘩一毛,變成了疙瘩一毛二。哎,人家那誰誰誰自稱有秀髮飄飄,而我的秀毛如今卻像兩根觸角蹭啊蹭,一枝獨秀的榮景一去不復返了⋯⋯

        我的駐守位置是座標(03,30)的位置,也就是位於心臟東南角左前臂靠近肱骨肘彎處。我們這塊雞母皮面朝外,接受外在刺激的機會不計其數,也因此訓練得非常敏銳,算是一級戰區。好比有人說:「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」一般都是由我們前臂的疙瘩好哥兒們來擔任門面擔當,被主子秀出去讓人看,證明一下所言不虛。我們位於前臂,當然與皮觸官是合作無間的,不過和其他前哨官的關係也都不錯,特別是眼觀官和耳聽官二位,總是稱讚我們是他們的最佳拍檔,聽得我們心裡美滋滋的。不過暗喜歸暗喜,我們非常懂得愛惜「禦毛」的道理。我們可是具有防禦功能的防衛師團,毛長在頭頂上,不是在尾椎上,亂翹不得。

        我們雞母皮的向心力就像向日葵仰望太陽、南極吸引北極那麼強,然而最近我們內部卻出現了前所未見、名副其實的「雞」吵「鵝」鬥,一點沒錯!這句成語真是現在最好的寫照。

        這一切,都是因為地雷馬爽先生。

        地雷馬爽先生,正港台灣囝仔,可也是個潮男,於是有個洋名叫「The Song」,顧名思義就是「這首歌」,a.k.a.頌先生。要是你去掉鼻音說「Song」,就是台語發音的「爽」了。「爽」系出名門,乃轟動武林、驚動萬教、名震江湖的蕭敬騰千錘百鍊手把手調教出來的嫡傳弟子。蕭敬騰何許人也自不待言,他出現江湖之後的傳奇已經從地球傳到火星、又從火星傳回地球,變成一種家喻戶曉的常識,再問簡直就是自討白眼。

        蕭敬騰算是老朋友,雖然他不認識我們,不過我們雞母皮對他瞭若指掌。他騰空出世第一次開口的那一刻可把我們雞母皮累慘了,出勤的規模和持久度,在我印象中,足以媲美白金漢宮皇家衛兵站崗的時間那~麼~長,天荒地老啊!(註:雞母皮的時間標準與人類不同,疙瘩方一日,人間已千年,依此類推 。)隨著光陰的流逝,這些歲月下來,蕭敬騰對我們的制約,已不單單存在於一開始的歌聲,慢慢的,連他說話的嗓音、笑聲、呼吸、喘息、喟嘆、眼淚、注視、喉結的抖動、阿伯的汗衫、蜜桃的弧線、腿毛的春光乍現,甚至他那呼之欲出⋯⋯欲出的⋯⋯呃⋯⋯偉大夢想,都可能引發大腦皮質下達軍令,使眾家雞母皮們如電流貫穿般,疙瘩「啵啵啵」瞬間爆衝,嚴陣以待。

        此番地雷馬爽先生叫陣,雞母皮們在只聞樓梯響的階段全都大意不得,等著他人下樓來那一刻的翻天覆地。

        誰知,結果卻耐人尋味。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58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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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雞母皮雖然使命必達,不過有個最大的缺點,那就是我們對於不同的刺激原──寒冷也好,恐懼也好,緊張也好,感動也好,驚奇也好──外在反應只有一種──汗毛倒竪,疙瘩激凸。激凸的原因無法真實反應區別開來,有時心裡也夠嗆的。於是偃旗息鼓之後,大家憋了一肚子的話,都得另闢個聊天廣場抒發抒發。首先發言的是站在我身邊大汗淋漓的三毛,他將俐落的獨苗短髮擦了三下,放下了毛巾。
       
        「這次是怎樣,大家豎毛的速度不統一啊!有的竟然慢了十六分之一秒?搞什麼?我認為驚喜點俯拾皆是,大家平時練那麼久的起立蹲下M字腿,肌耐力都練到哪裡去了?還派不上用場嗎?」

        「你怎麼確定是驚喜?難道沒有驚嚇嗎?曲風變來變去,人家哪裏反應得過來,切入點全都不按理出牌,」頭頂上發麻雞母皮的疙瘩「卷毛」一邊不耐煩地說,一邊死命地想把他那根卷曲凌亂的毛拽直。頭頂上的疙瘩是最辛苦的,因為他們頂的是頭髮,又硬又重又長,豎毛比登天還難。只是軍令如山,不敢不從,疙瘩是鼓是鼓起來了,難為他們臉紅脖子粗。然而後繼無力,達不到怒髮衝冠的境界,豎得東倒西歪。隨後善後順毛工作比起我們的來,工程更是浩大。

        「問題不在於曲風是不是多變,」位於右臂的「帥毛」把頂毛往後一甩,露出睥睨群雄的姿態:「我歡迎多樣性的音樂類型,但是每一種音樂類型的詮釋方法太過繁複就是個問題。比方說,作品裏面的花腔太多,造成了目不暇給的疲倦感。不但尾音有,拖拍有,oh、oh、no、no的時候也不忘記花腔抖一抖,真是的,還讓不讓人好好享受旋律啊?太油太炫技太喧賓奪主了! 就說《跟我玩》跟《放開》吧,幾乎每半句一句的尾音就要抖個幾彎幾轉,到處拖個小尾巴。好比你只是去吃個飯,結果每道菜上面都給你弄了十個八個花裏胡哨的盤飾,你還有心去品嘗每一道菜食物的真正味道嗎?」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41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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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這完全是小題大做,把所有樂句的細微變化放大到不成比例了!」右大腿上的疙瘩「黑痣毛」看不慣帥毛那拽了個二五八萬的德行,發聲反擊。「你說的那些花腔,是的,有些是裝飾音,有些是轉音。這些做法就是要讓原本平鋪直敘的音樂豐富起來。用你吃飯的比喻來衍伸,這些音符的曲折轉變就是呈現每道菜烹調背後的慧心巧手。再說啦,我不覺得『爽先生』轉得、裝飾得有多過分、有多喧賓奪主,反而是給予一種福至心靈的即興感。現場王最屌的就是可以隨心所欲、在既有的旋律上創造變化的功力,我覺得那些花腔就是他自由發揮的標記,別人要複製還複製不來。」

        「可是流行音樂不就是要讓人能夠複製,能夠唱得上?那些繁複的花腔就是讓人沒有共鳴啊!還有,你們有沒有注意到,這次的假音比以前都多太多了。我覺得他不懂得『適可而止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。他的假音是數一數二的沒錯,可是竟然用在一半以上的作品裏,用得太濫,珍貴性都不見了。要不是皮質老大下令,我還真提不起勁來豎毛呢!」頭頂高處不知從哪兒傳來一串抱怨,遠遠地辨別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個小兵。

        黑痣毛還沒來得及開口,站在我身邊的「鳳毛一」聽得猛搖頭,頂毛跟著搖曳畫圈圈。「唱得上唱不上跟有沒有共鳴沒有絕對關係。廣場大媽跳廣場舞配的音樂夠朗朗上口吧,可是我就不覺得有共鳴,抗旨拒起雞皮疙瘩。流行音樂本來就可以提升一個等級,具有音樂性和藝術性,不必每一個作品都等著要進KTV供人點唱。他那些假音的比例配得恰到好處,某些地方還有意想不到的畫龍點睛之妙。聽著這次「爽」裏的歌聲,彷彿就見到他不同的音樂表情。《放開》一開始的假音,就是一個累到眼睛撐不開跌入夢裏,但是做夢也會微笑的聲音。《鈴鈴》的假音滑得是技術性的筆切(分叉)、滑得甜絲絲的。《吻我吧》裏你沒聽見一個似笑非笑的嫵媚娘令人意亂情迷的假音嗎?《色》裏面的那躲在其中又合唱又做echo的假音,和真音匹配在一起,簡直就是月亮女神阿蒂蜜絲和太陽神阿波羅聯手出擊,陰柔神秘,熱血陽剛,兼而有之。⋯⋯」

        「吼,拜託快受不了了,誰來給這個假掰的文藝腔刮一下耳垢!」我終於看清楚了,那個頭頂的小兵原來是「卷毛」的藍顏「毛蹲」。「又是嫵媚娘,又是阿蒂蜜絲,又是阿波羅,賣弄你的文字磚頭嗎?你砸不到我的。先不說假音的問題了,『爽先生』最近的『凱格爾唱法』就夠讓人跳腳了!」
       
        凱格爾唱法?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42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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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毛蹲,你又在自創什麼專有名詞了?凱格爾唱法有這種說法嗎?只聽過凱格爾運動沒聽過有什麼凱格爾唱法的,」大家七嘴八舌紛紛吐槽。

        「對,沒錯,你不覺得『爽先生』最近用了很多凱格爾運動在唱歌嗎?凱格爾運動你懂吧,就是用尿尿尿到一半,簌地一下把尿尿夾斷的那塊肌肉收縮的運動啊!『爽先生』現在很多樂句的尾音處理,好像騰空有一隻手,一捏把那個尾音掐斷了,硬生生把聲音倒喝下去。不懂?給你幾個例子:你去聽聽看《我在飛》唱『我想要飛』那一句;《說》的『解密的人』那一個『人』字、『請你留言』的『言』,或者是最後一句「最近我一直想著你」的『你』字;像《Kelly》的『來自平凡的我』的『我』、『我願付出一切擁抱你』的『你』⋯⋯。數不清了,因為這種凱格爾唱法,每次那種聽歌的快感都會被緊急剎車,而且還有一種突然大聲或突然小聲的突兀感,聽了很想揍人耶。怎樣?我就是個屌絲男士,不跟你們玩高尚玩文字,這就是我的感覺。」

        此話一出,各方人馬的情緒像水銀瓶炸開了一般,拉高分貝互相叫囂。

        「你太沒格調了吧!『爽先生』丹田厚實到不行,尾音要拉多長就可以有多長,他那是有意識的收放,要收就收,要放就放,這種唱法帥得不得了,麻利地控制吐氣的長度, 簡直就是聲音的回力鏢!Zoom!Zoom!Zoom!咻!咻!咻!懂不懂啊?你算什麼咖啊!真是對牛彈琴!」

        「要真是牛還好說,牛可不在乎那些歌詞的不合理程度。什麼叫『翱翔往在最高最遠點』?『往在』?有這種說法嗎?『我只確定人一生中最不能錯過的是愛』這麼迂腐的教條出現在這麼芭樂的歌曲裏面?『我也是人們』?『我』能是複數的人們嗎?為什麼《這首歌》裏面要有oh no oh no?我疙瘩鼓起來,是因為覺得匪夷所思,而不是因為感動到起雞皮疙瘩!」

        「就有你們這一群拘泥小節、囿地自限、不懂欣賞旋律整體美、小鼻子小眼睛小家子氣的挑刺疙瘩!你們可不可以都給我閉上眼睛,去感受音樂的整體性、音樂拼圖的全貌、所有的所有、一切的一切,不要因為你們的見樹不見林而誤解了爽先生的音樂靈魂⋯⋯」

        「什麼跟什麼?我們竟然跟你們這種疙瘩為伍?太可惡了,誰要跟你們一樣做雞母皮?從現在開始,我們要叫Goose Bumps!」

        「鵝,鵝,鵝,一群呆頭鵝!呆頭鵝!」

        「你說什麼!有種再說一遍!好管閒事的雞婆!」

        啊!哼!吼!⋯⋯嗯⋯⋯嗯⋯⋯hmmmm⋯⋯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5:01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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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吵得不可開交、劍拔弩張的時刻,突然間大家都服服貼貼地躺下來,所有的喧囂、怒火、口不擇言嘎然變成了囈語,慢慢地,變得低而不聞。

        我們的主子進入了夢鄉。

        我掙扎著,試圖在眾疙瘩之中保持獨醒。我是安靜的,在眾口紛紜的縫兒裏,我一向插不上話,可是我的心現在無法舒坦,需要有一個人幫助理清我的思緒。
       
        神經傳導素的傳動在主子睡眠的期間並沒有停歇,只是慢了下來, 一閃一閃,來回規律徐緩地巡邏著。

        我敲了敲傳動線。我看見離子開啓了細胞膜的通道,送出了電流的脈衝。

        一霎眼,傳導素打開了心扉。我的臉迎向那深邃的遠處。

        「一毛二,你應該休息了,」心扉溫柔地說道

        「心扉,我需要談談。我要你幫助我。」

        「是為了爽先生而不平靜嗎?」

        「你猜到了。」

        「你們剛才那一番菜場叫罵的精彩,我見識到了。而且你看你,你不平靜的時候,總是旋著頭頂上的兩根毛,還試圖編成辮子。」

        「你最懂我,心扉。我的心裏闖入了一匹地雷馬,我不知道如何駕馭它。」

        「說來聽聽。」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43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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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覺得爽先生在我身上下了魔咒。一開始我不是那麼喜歡他。應該說,我不是全面的喜歡。我喜歡被《吻我吧》挑逗;我喜歡《這首歌》他唱「我們」的「我」這個字雙唇碰在一起震動的那種異國情調發音,我每一聽那個字都會動情;我喜歡《說》裏面的「最近我一直想著你」,鼓聲如心跳越跳越大聲、越跳越強烈的迫切感;我喜歡《色》裏面大無畏的青春熱血。其實我最愛《到不了的地方》,從頭到腳都愛,那是一個完整的故事,我以為它這次會是爽的一部分,可惜沒有。

        「我不喜歡拖拖拉拉的《Kelly》,但是最後的嘆息聲挽留住我離去的腳步。《我在飛》的前段彷彿是對入世未深的少年號召的軍旅招生進行曲。也許是因為我一直生活在防禦師團,對於這樣天真美好的表現方式沒有憧憬。可是後段那種御風少年催油門馳騁的單純,我很享受。我對《鈴鈴》撒嬌的口吻不感冒,可是我又喜歡整個音樂的輕鬆和簡單。《跟我玩》對我來說是一匹小小的地雷馬。我喜歡裏面所玩的一切音樂元素、還有『玩皮鬼』這個奇妙的發想,但是卻對歌詞無感。」

        「還有呢?」

        「我覺得《我就是愛你》配上電影是一個很有畫面的作品,可是沒有電影,我可能沒有那個耳光欣賞。《放開》嘛⋯⋯嗯,嚴爵加陳少琪⋯⋯陳少琪加嚴爵⋯⋯我我⋯⋯我喜歡蕭敬騰。」

        「哈哈哈!他們對你來說是絕緣體,是吧?」

        「裏面有一些概念是好的,與『爽』的人生態度可以產生關聯,『放開』這兩個字的瀟灑我也認可,其他的部分我覺得有點⋯⋯無病呻吟。」

        「不必越說越小聲,這裡只有我和你是醒著的,別怕。你說你一開始不是那麼喜歡,可是『爽』在你身上下了魔咒。所謂的地雷馬的出現,是什麼意思?是表示你在不喜歡與喜歡之間糾結嗎?」

        「心扉,我先問你,喜歡⋯⋯是一種沒有灰色地帶的感覺?還是是可以習得的過程?」

        「你的問題是,『喜歡』是二分法,還是一種發酵的演變?」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5:02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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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嗯。我們雞皮疙瘩一生的姿態,不是起,就是落。接受皮質的指令,鼓起、攤平,從來不追求不起不落的過渡地帶。一生只有絕對分明,沒有漸層修正。對我們來說,喜歡、不喜歡;感動、不感動;緊張、不緊張;害怕、不害怕,都是傳導素的脈流被開啓或關閉所致。我以為,對於『爽』的一切,我有疙瘩被觸動的環節,也有疙瘩無動於衷的環節。別的疙瘩所說的那些意見,我並不是第一次聽到,斷斷續續我們都曾有些交流。有的聽之成理,有的隨風而過。我以為喜惡已定。

        「但是我慢慢發現,我對『爽』的喜歡與不喜歡,在逐漸翻轉之中。過去他的師父讓我起雞皮疙瘩的時刻像電影斷片一樣,一幕幕乍現,加諸在『爽』的身上,我的想法開始有了移轉。那些氣場、執著、魅力、勇敢、認真,重現在『爽』的身上,我好像慢慢懂了他的音樂美學。我彷彿可以自行勾勒出他在哪一節的聲音為什麼那樣盤旋;在哪一段的配唱,中指如何壓著耳機,無名指和小指如何翹起拉開喉嚨;又在哪一首進行著雌雄同體音符的嬉戲。一切是如此具象。」

        「一毛二,我不明白,你似乎是說,你將他師父的人格特質套用在『爽』的身上,進而影響了你對『爽』的音樂觀感。」

        「是,我不反對你這樣說,我是在『以人識樂』。心扉,我感到我的語言快過了我的思緒,我不知道我這樣說到底有沒有道理。我想『爽』具備了他師父人格深化的蛻變,這個特點完全吸引了我。我一點一點感受到什麼叫『人如其樂、樂如其人』這個過程的演變。感傷的、熱血的、單純的、認真的、反常的、濫情的、直接的、欠揍的,我全可以從他的音樂裏面,像看鏡子一樣看到。因為如此,對於那些困擾著我的撒嬌的唱法、歌詞的不合理性、好傻好天真的表達,我可以釋懷,可以包容,也可以欣賞了。」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44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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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既然如此,看起來你已經內省了心裏的糾結,得到了理智與情感的和解,那匹地雷馬卻又是從何而來?」

        「我覺得我違反了當一個疙瘩的本分──讓理智的分析凌駕了本能的感官反應。但我不能否認的是,當我把一切都想明白以後,我奢想讓所有疙瘩都了解他『人如其樂、樂如其人』的真實。我⋯⋯我有一種『傳道』的衝動,想告訴大家我是怎麼了解『爽』的,我多麼想分享我的心路歷程!」

        「一毛二,這樣的狂熱是不受人歡迎的,你知道嗎?聽聽你的聲音,都變得歇斯底里了!無論你本來有什麼樣的美意,聽起來只會像是購物台的推銷,會換來別人的反感 。」

        我聽得出來心扉口氣裏的嚴厲。「所以我來想你求助,心扉,我該如何是好?」

        心扉吸了一口氣,堅定地說道:「讓『爽』去證明給所有人看、給所有人聽。如果你對他有信心,就應該相信他也會像收服你一樣,讓其他的疙瘩心服口服。」

        「這可能要花很久的時間。」

        「有什麼是比時間更好的證人?」

        我愣了一下。有什麼是比時間更好的證人?

        疙瘩們正在熟睡,呼吸的節奏一致,連頂毛的姿勢也沒有多少凌亂,朝著一個方向靜靜地躺著。我看著他們,心中豁然開朗。

        「心扉,謝謝你,我⋯⋯」

        「別說了,我了解,該去睡了,一毛二。明天有新的刺激在等著你。」

        「晚安,心扉。」

        「晚安。」

        我弓著身體躺下來,閉上眼睛。明天,明天,「爽」,你會帶給我什麼刺激?我等著,不帶任何防備地等著。

        我聽著地雷馬答答的馬蹄聲,漸行漸遠了。而這首歌,一直迴旋著。

             說有理  說無理  含蓄說  大膽說

             說太勉強  不好意思說胡言亂語

             說清楚  說明白  直接說  慢慢說

             有個說法  究竟是什麼一回事

             那一天你會同意

             那一刻你會發現

             ⋯⋯

             解謎的人是你

             最近我一直想

             最近我一直想著你

        晚安。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54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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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        1. 地雷馬的出處: 20080623大學生了沒,4:45處。老粉回憶,新粉補課。
        2. 「Song」的台語發音,吳克群說得很標準。大牌駕到 20140709, 13:00處。

我好像了了一樁心事一樣。

前面好笑不要錢,
後面不好笑也不要錢。
愛樂文很長不要錢
我的真愛也不要錢。

[ 本帖最後由 Diamond 於 2014-7-14 14:53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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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跪拜~~
我再去複習
喜歡總是沒道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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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的好!

這張總算進入[人如其樂,  樂如其人] 的階段.

鑽石大作要多拜讀幾次才行!

[ 本帖最後由 raul1046 於 2014-7-14 17:08 編輯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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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作啊,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明白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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鑽石 你煞是厲害
Pros and cons 你都covered了
真不虧是同日生
只是好文筆的你
把我的頓悟都寫出來了
我是在『以人識樂』。心扉,我感到我的語言快過了我的思緒,我不知道我這樣說到底有沒有道理。我想『爽』具備了他師父人格深化的蛻變,這個特點完全吸引了我。我一點一點感受到什麼叫『人如其樂、樂如其人』這個過程的演變。感傷的、熱血的、單純的、認真的、反常的、濫情的、直接的、欠揍的,我全可以從他的音樂裏面,像看鏡子一樣看到。因為如此,對於那些困擾著我的撒嬌的唱法、歌詞的不合理性、好傻好天真的表達,我可以釋懷,可以包容,也可以欣賞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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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多拜讀幾次才看的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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